2023年03月24日  搜 索
首页>>主题活动>>名博解读文明城市>>博文展示>>正文

外地人与中山的不解情缘

孙文公园
 
  八十年代的小学地理课本,在描写珠江三角洲的时候,用了四个字来概括:桑基鱼塘。那时候的我还不懂事,甚至连华北平原上的那个小镇都没有出去过,因此只能把桑基鱼塘存在童年的幻觉里。我以为生活在珠三角的人永远过着世外桃源一样的日子:他们离我们很远很远,没有我们那样的苦恼,特别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那些妇女们采桑归来,而村子里一条条的炊烟开始袅袅升起。像我一样的孩子,在一面面与彩霞相互映照的鱼塘里嬉戏,他们的父辈们则在大海里的帆船上,撒开了一张张渔网。海面上波光粼粼,一声声轮船的汽笛声随着夜色渐渐远去。后来,我一天一天地成长,走了很多路,当然也有很多弯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有一天会在这样美丽富饶的土地上扎下根来。想象着童年对珠江三角洲幼稚的描绘,我来到中山后竟然还有去寻找桑基鱼塘这样傻傻的冲动。但是,我来的时候,桑基已经不见了,鱼塘也在一天一天地萎缩,幸好梦想还在,岁月也还在。
 
  我很想用一个词或者是一段话来概括中山,但是我做不到,我问了几个与我一样来中山创业的外地人,让他们谈一谈对中山的理解,他们要么谈得很肤浅,要么是一脸的茫然。是啊,很多人谈起中山来,大概离不开适合居住、经济发达这样的词汇,然而这样的词汇是苍白的,绝不是我们想要的答案。中山的建筑物都不高,几乎所有十层以上的楼房都足可以让我们俯瞰这个城市。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上楼顶,看万家灯火,也看远处隐约的山脉。这个安详的城市让人心情非常复杂:她没有华丽的外表,因而决不会风情万种;她没有深厚的文化沉淀,因而不会固步自封;她没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因而不会趾高气扬;她没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因而不会脏乱低俗。她永远都有说不完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一点都不张扬,就像山涧里汩汩流淌的泉水,向你娓娓道来,你听也罢,不听也罢,反正这些故事随着岁月的足迹一页页地翻了过去,有些已经被人遗忘,有些却深深地扎根在人们永恒的记忆里。
 
公园一角
 
  中山的面积不大,仅有1800平方公里,这恐怕是中国大陆最小的地级市了。进入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中国的很多城市都像八爪鱼一样到处扩张,疯狂掠夺土地资源的洪流似乎势不可挡,每一个城市都在觊觎邻居的地盘,同时也在防止着邻居对自己的吞噬,他们都生活在一种惶惑之中。城市的惶惑也传染给了生活在城市中的每一个人,他们要么面有菜色,要么行色匆匆。而中山这么小的地方,似乎从来没有这种忧虑,在土地的争夺战中,中山一直以中立的姿态笑看风云,颇似两次世界大战中的欧洲小国瑞士,从没有吞并别人的野心,也从不担心被会别人所吞并。在临近的顺德、番禺相继被佛山、广州“收购”之后,东莞也在岌岌可危之时,中山这个城市为什么还保持着如此淡然、从容和自信的姿态呢?
 
  我刚来中山的时候,就被这个城市的某种精神深深打动了。走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你感觉不到一点压抑和逼仄。他淡然得近乎寂寞、从容得近乎洒脱,自信得近乎倔强。兴中道是在这个城市的侧面贯穿南北,孙文纪念公园的丘陵上,中山先生的雕塑傲然独立。从海面上刮来的海风滋润着这片美丽的土地,在南国多雨的春天,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生长,而这些变化就在我们的身边悄悄地来,然后又悄悄地离去。
 
  我却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我常常喜欢夏天去孙文公园后面的荔枝林里,与朋友摊上几张报纸,带上两幅扑克玩调主,或者懒洋洋地躺在石椅上,用一本杂志遮挡住眼睛美美地睡上一觉,让从树荫泻下的一片片光阴打在微凉的身躯上。岐江公园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在那里可以寻觅这个城市带给我们的工业之风、文化之韵、流水之情、野草之美。我也喜欢在紫马岭公园到处闲逛,看一看那沧桑的橄榄树,摸一摸高大笔直的白桉树,听一听白鹭悠然的高鸣,玩一玩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湖水,望一望被雨水洗过的远山。紫马岭公园是广东最大的郊野公园,很多时候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纯粹享受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恩赐,而是为了满足自己接连不断的发现。有一次在初夏的雨后,我踩着柔软的青草地,拨开湿漉漉的灌木丛,竟然在一个小山坡上发现了一个极其安静的坟茔,坟前还有一束沾满雨水的花束。哦,原来中国空军之父杨仙逸就葬在这里。八十多年前他牺牲的时候才二十出头,那时候雄姿英发的他为了祖国壮丽的事业不知道有没有走进结婚的礼堂?我这个人很少被烈士的墓志铭所感动,但是那天,我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座矮矮的坟前,看着那一束不言不语的花朵,感慨万千。是呀,作为一名烈士,作为中国空军之父,杨仙逸本来可以进驻那繁华气派的烈士陵园的,为什么他单单选择了  这里,让自己的灵魂接受寂寞的洗礼?难道就是为了等待这坟前的花束吗?
 
休闲
 
  人在中山,才发现上一个世纪的中山是一个风云际会的地方,一代又一代的风流人物从这里走了出去,他们无论是翻云覆雨的须眉,还是婀娜多姿的女子,似乎都带着一种春秋战国时期侠客的风采。他们重情义,轻生死,重大节,轻小礼。在“礼崩乐坏”的特定时期里,他们用自己卓然不群的地域精神诠释着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杨仙逸不用说了,因为后面还有一大群在中国历史长河里熠熠生辉的名字:孙中山、唐绍仪、苏兆征、郑君里、阮玲玉、苏曼殊、阮章竟……他们头上虽然没有傲然挺立的发髻,他们腰中虽然没有一柄珍贵的长剑,然而有谁敢否认他们为了国家为了事业而献身的侠义精神呢?
 
  我来到中山后,结识了几个土生土长的中山人,并且很快与他们成为朋友,因为我从他们身上发现了一些北方人少有的侠气,他们常常会为一些小小的不平仗义执言,也常常会为一些事不关己的嘱托身先士卒。北方人豪爽,吃饭买单的时候都冲在前面,我也是北方人,但我知道有些北方人豪爽底气不足,真正到了对自己利益生死攸关的时刻,有些人北方人往往会反目成仇,计较得如同菜市场上的斤两。中山人也许是小气吧,他们一开始决不会摆出不可一世的高姿态,而是细水长流地释放着自己骨子里的狭义气概。当然,作为一种地域精神,两者我们都无可非议,但就个人而言,我更喜欢后者。比如,我不喜欢樊哙式的把猪肉放在盾牌上用剑大块大块地割着吃,这样的线条太粗了,能够震撼人,却不能打动人。相反,我喜欢荆轲式的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和细腻。所以,当听到孙中山先生的遗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时,我感觉到的是一种荆轲临走时的哀鸣。侠义的人格固然令人肃然起敬,但他们的命运大都以悲剧结束。当我们想到阮玲玉以死来抗争世俗的流言时,何尝不会扼腕叹息呀!而苏曼殊几度愤而出家,自号“情僧”,在国运颓败的滚滚红尘中,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畸形的侠义精神呢?
市民用自己的镜头诠释心中的幸福中山
 
 
  哎,就像一首歌里所说的:“莫以成败论英雄”,再成功的英雄终究都会成为一抔尘土。我们需要的是结果,但是过程的享受其实更为重要,只是很多人都把过程的享受给忽略了。放长远的眼光来看,所有的过程其实都不是失败的,然而所有的成功一定会化为历史的尘烟。也许很多中山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锲而不舍地追求一种生活上的安逸和享受。他们花了很大的精力来保护自己的美丽的家园。这个城市的街道、楼房、树木、花草,甚至连规规矩矩的斑马线都是那样的相得益彰。中山的街道上种得最多的就是芒果树与棕榈树,当然偶尔也有一些遮天蔽日的阔叶榕,这里没有季节,岁月的轮回与交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的季节我们都会把它当作春天。
 
幸福中山——全国文明城市风采摄影作品展
 
  当然,生活的安逸一定离不开经济的发展。不是什么人都有钱和心情去咖啡馆里喝上一杯浓香的咖啡,也不是什么人都有闲暇去享受一场精彩的演唱会。精神生活的整体提高是因为物质生活的丰富。我们不会过多地苛求物质生活,但一定要学会享受物质生活带给我们的精神馈赠。我们可以去横门的海边吃一桌丰盛的海鲜,也可以在紫马岭的知音茶座里喝上一杯啤酒,我们可以在五桂山脉里不知所措地乱闯乱撞,也可以去郊外的水乡里扑捉夏日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在中山生活,你一定要学会先放下一些东西才能够得到一些东西,虽然有些放下的东西对你很重要。
 
  最后,还是回到童年时候那个桑基鱼塘的梦想吧。那是一幅天然的水彩画呀,虽然这幅画已经不存在了,但是梦想还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