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黄河》唤起了无数中华儿女的爱国情怀，也谱写了钢琴大师殷承宗的一生传奇。9月9日晚，中国著名钢琴家殷承宗与厦门爱乐乐团合作，为中山市民首次带来他激情澎湃的《黄河》钢琴协奏曲。

    对殷承宗来说，这场音乐会意义非凡：既是他舞台生涯的六十周年纪念，也是他改编创作钢琴协奏曲《黄河》首演四十周年纪念。“两者相加正好一百周年。”

    虽然9 岁便开了独奏会，21岁获得第二届柴可夫斯基钢琴比赛（当时规格最高的国际比赛）季军，但殷承宗认为，自己真正作为一名钢琴演奏家的生涯从1983 年移居纽约后开始，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名“业余的作曲家”。今年69岁的殷承宗表示，自己还将继续活跃在舞台上。“我可能是活跃在国际舞台上的最年长的中国钢琴家了。”他笑道，相比年轻的钢琴艺术家，自己的优势在于经历丰富。

    把表现中华民族的精神放在首位

    “黄河的诞生是一个‘无奈’。”与殷承宗多次搭档，演出《黄河》钢琴协奏曲的著名女指挥家郑小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感慨，在“文革”时期，《黄河》大合唱的歌词者受到打击。出于对音乐的热爱，殷承宗以改编创作形式保留了旋律，使得冼星海的这部艺术佳作得以延续。郑小瑛认为，在改编改曲时，殷承宗当年还特别重走“黄河路”，到当地体验生活，以至他对《黄河》的理解有着别人所不能及的深刻。“许多艺术家，包括郎朗，在技术上或许无懈可击，但殷承宗的演绎更打动人。”郑小瑛说。

    目前，由殷承宗改编创作的钢琴协奏曲《黄河》是迄今中国最重要的、在世界范围传播最广和被演奏最多的钢琴作品之一，在五十多个国家播放。“我们当时并没有想到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殷承宗表示，自己当年选择“黄河”，是因为黄河大合唱的旋律家喻户晓，震撼着每个炎黄子孙的心灵。现在看来，黄河之所以能流传至今，在于它表现了中华民族敢于斗争、敢于胜利、敢于拼搏的精神，歌颂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悠久历史文化。无论是庆典之时，还是危难之际，它都带给人们精神的鼓舞。

    “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在当晚的音乐会中，殷承宗特别选择了挪威作曲家格里格的a小调钢琴协奏曲。“它与《黄河》一样，有着强烈的民族特色，与挪威的民族精神和历史人文紧密联系。”殷承宗表示，这首曲子对他也有特殊的意义，是他艺术生涯中弹奏的第一首协奏曲：“那是1956年，我在上海音乐学院学习，年轻时非常喜欢的曲子。现在年纪大了，非常怀念。”

    四十年后，殷承宗表示，自己对《黄河》 的理解也从最初的表现革命激情，到体现民族精神。“我现在把表现中华民族的精神放在第一位。”

    我是业余作曲家

    改编《黄河》也是源自殷承宗出于对钢琴艺术的不舍。

    大跃进时期起，中国开始兴起一股“亡琴论”，认为西洋乐器钢琴是资产阶级的产物，不被工人阶级所接受。“文革”后，“亡琴论”再次爆发，许多城市的钢琴被砸、被没收。刚从苏联学琴归来不久的殷承宗不忍心看到自己心爱的艺术从此在中国消亡，1967年5月23日，他看准中央要在人民大会堂召开“纪念延安文艺座谈会25周年大会”之际，与三个朋友把钢琴抬到天安门上演奏，让工农兵群众现场点歌，引起轰动。随后，他又创作了钢琴伴唱《红灯记》、改编《黄河》、继而改编了《十面埋伏》等一系列中国古曲。

    他自嘲道，自己在作曲方面还是挺“基础”：9岁独奏会上便演奏过自己写的四首作品，都是那个年代的革命歌曲。后来在苏联学习时也学习过作曲、声乐与指挥。只是没想到这些知识后来竟有如此的作用。

    为拯救钢琴，殷承宗从演奏家向作曲家的转身，他透露，这是他在“文革” 时期为完成钢琴中国化所“预谋”的“三部曲”：从伴奏形式，到以协奏曲的形式走向舞台中心，最后是钢琴独奏曲。

    这条路是艰难的，改编古曲，并非是以钢琴直接模仿，如何轻重缓急，如何表现意境。为了以钢琴的手法恰到好处地体现中国风味，他花了大量的时间钻研中国古典音乐，了解它的内涵。殷承宗说，当时应日中友好协会邀请赴日演出的音乐会，他们的创作小组在北海公园找了处地方，潜心研究了足足一年。

    回顾往事，殷承宗笑称，在那个时代，他大半的时间都在搞创作，是个“业余作曲家”。曾有人问他是否因此荒废了自己的演奏“专业”，他却认为是“塞翁失马”。因为那时候的中国，能以钢琴演奏的曲目实在有限。直到1983年移居美国后，殷承宗回归老本行，他比其他活跃于海外的中国音乐家多了一份别样的资本：“我有许多中国的曲子。”

    去美国，又一个开始

    1976年，“文化大革命” 结束后，殷承宗受到审查，四年没有上台，不能回家，每天要写很多材料，曾经有一段时间连钢琴也摸不到，他只能在脑海里反复回忆乐谱，在桌子上作撑手练习。1980年，他的妻子留学美国，两年后，他也偕同女儿也一同到了纽约。因为曾经在国际比赛上得奖，被海外媒体报道。这位享誉中国的钢琴家很快就被当地的艺术经纪人发现，邀请他去肯尼迪音乐大厅演出。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殷承宗说。突然间，他需要准备大量的外国曲目。从第一场演出只卖出六百多张牌，到最后的满座，美国观众对他也有一个认识的过程。“五年内，独奏会的曲目不能重复，压力很大。”

    一开始在美国弹奏《黄河》钢琴协奏曲，甚至遭来一片骂声。“即便现在也有。”殷承宗告诉记者，外国观众对《黄河》的批评，有说它是政治口号，有说它创作手法落后，没有现代派的表现。当面对海外媒体的质疑时，殷承宗不卑不亢地回应道：《黄河》 是我为中国人写的，不是为美国人写的，你们不能理解，我很理解。

    殷承宗对本报记者坦然，刚去美国时，自己要想在舞台上演奏中国作品也十分困难，“经纪人不让弹”，因为面对西方观众，首先得演奏西方的作品，先在舞台上站住脚。但去美国次年，在接受当地媒体的采访时，殷承宗便表达了自己的两个愿望：除了在世界各地演奏西方作品，他还想向外国观众介绍中国的民族钢琴艺术。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一直到2000年，中国国力逐渐强大，大家都对中国感兴趣了。后来在肯尼迪大厅，我演奏了《黄河》，也演奏了那些古曲。”

    虽然将近七十，殷承宗仍无退休之意，他计划推出十套专辑，其中两张将是中国的民族钢琴小品。“我现在已出了三套，计划在75岁以前完成。”


【花絮】

    近年"演出行头"    都在中山制作

    "近年来，我来过中山多次。"殷承宗自爆，自己与中山的缘分不仅在于音乐。这是殷承宗第三次来中山演出，前两次都是独奏演出，第一次是2004年在中山纪念堂，第二次是2006年在文化艺术中心，中山观众的热情反映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他还对中山出品的美食念念不忘，第一次来中山时吃到的马拉糕，从此成为他每次来中山时的必点食品，他还透露，自己身上的"行头"都是在中山当地一家服装订制店设计制作的。